今生故事｜大殿守望者

　　杨秉纶是1933年生人，今年已是米寿。要不是去年摔了一跤，病了一场，现在还到处走呢。

　　在福建省首期考古技术训练班，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的业务干部陈忠官、曾凡、林钊给他们上了考古理论课；1964年，到中国古代建筑修整所办的古建筑测绘训练班学习，梁思成讲授古建筑概论、罗哲文讲授古建筑史……是顶级名师的言传身教，让杨秉纶和他的同事们，成了文保工作的“拼命三郎”。

　　华林寺大殿的修复工程历时数载，前后耗资150万元。工程结束后，杨秉纶刻了两块石碑，嵌在山门两旁的护墙上。右边的石碑上，是他撰文的《重修福州华林寺大殿记》，写到华林寺修复工作的那一段，忍不住用了小时候私塾老师教授的骈文功底：“砌石护础，增高台基；大殿落架，整旧如旧；修配构件，化学工艺；特制吻兽，高耸屋脊；檐牙交错，星落如雨；再造配殿，分列东西；铺设甬路，绿树依依；铺首衔环，山门威仪；围墙坚实，芳草萋萋。”

　　在1986年华林寺大殿落架大修中，为了长期保护大殿，增设了高1.2米的大殿台座，并采用化学材料补强加固的做法，尽可能多地保留原有构建。按大殿的规制、风格和文字记载，复原山门、东西配殿及院墙等附属建筑物，当年是指定杨秉纶设计修造的。

　　1999年，华林寺大殿修复工程被评为“建国50周年福建省十项文化史迹保护成就项目”之一。这时杨秉纶已经退休，而女儿杨晓蕾还在悉心守护大殿。

　　杨晓蕾说，小时候住在闽王祠一带。第一次知道华林寺，大概是在上世纪70年代，听父亲说附近中学有位看门的老人，当时孩子们叫“乌噜噜伯伯”的，是从前华林寺的小和尚。

　　1992年，杨晓蕾通过招考，成为华林寺大殿讲解员。杨秉纶很高兴，给女儿一本清华大学建筑系编的论文集，200多页。然后，翻出所有跟华林寺大殿有关的论文，说：“全背下来。你就会了。”

　　2020年，杨晓蕾回想起当年背论文的苦况，在微信上发了个双泪直流的表情，“太难了！背了前面，忘后面”。

　　刚进去工作时，华林寺大殿门前还是绿化带，上班得绕路进大门，感觉很荒凉！而且老有僧人来要求在这里挂单，说你们山门匾额上写的是“华林寺”，怎么就住不得？杨晓蕾他们费半天口舌，解释说这一座大殿就是一件超大型文物……

　　“最怕的还是参观的游客在大殿里头抽烟。天啊，我们整座大殿是木构的，哪里经得起这些烟头？有好多年，我觉得我就是个捡烟头的，走一批游客我就‘巡捡’一次。”杨晓蕾说，大殿太珍贵了，出了什么事，真的是负不起责任。

　　杨晓蕾如今也已从华林寺大殿保管所退休一年多，卸下工作后，睡眠好多了。

　　“我们华林寺大殿保管所的第一任所长是钟同，我来没几个月，他就调走了。我记得钟所的绘图是很好的。接着是葛敏所长和陈炘所长。山门前那一对石狮，是陈所从市文博转运过来的。葛所主持2000年大殿屋面翻修，用的瓦料，我记得还是1986年大修时李竹君工程师按当时古建修缮标准多备的。”杨晓蕾说，华林寺大殿的保护，凝结着一代代文物人的汗水。

　　现任的华林寺大殿保管所所长叫陈恺旻，“80后”。陈恺旻介绍说，华林寺大殿开放后，在1995年和2000年，分别经过两次屋面翻漏工程。2015年再次立项修缮，涉及大殿屋面翻修、大殿木构架维修、附属建筑物修缮……福州市博物馆于2019年完成了华林寺大殿修缮工程，并于当年重新开放。

　　谈到华林寺大殿的未来保护规划，陈恺旻很肯定地说：“不会做商业开发。华林寺大殿，今后还是以保护为主。”